出品/联商专栏

撰文/联商高级顾问团成员老刀

图片/Pixabay

一位美国的哲学家詹姆斯·卡斯写了一本很薄的小书叫《有限与无限的游戏》，在书中作者认为，人类世界上有两种类型的“游戏”——“有限的游戏”和“无限的游戏”：

有限的游戏，其目的在于赢得胜利；无限的游戏，却旨在让游戏永远进行下去。

有限的游戏在边界内玩，无限的游戏玩的就是边界。

有限的游戏具有一个确定的开始和结束，拥有特定的赢家，规则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游戏会结束。无限的游戏既没有确定的开始和结束，也没有赢家，它的目的在于将更多的人带入到游戏本身中来，从而延续游戏。

曾经有媒体采访王兴，问他美团的业务边界在哪里。王兴就回答了那句被广泛引用的名言，“太多人关注边界，而不关注核心。”

从团购，到外卖、电影票、酒店旅游、到店综合，再到出行、社区零售，王兴最终将美团做成一个“超级平台”，通过“吃”来吸引用户，高频打低频。美团暂时不做或者做不了的，便通过投资去参与。

王兴从不给自己和美团设限，只要核心是清晰的，就会不断尝试各种业务。而核心就是——美团到底服务什么人？给他们提供什么服务？

截至10月11日收盘，美团总市值为1.70万亿港元

近半年来，美团股价一路飙升，成为继腾讯、阿里后，第三家市值突破千亿美元的中国互联网企业。王兴在他的无限游戏之中，不断扩张，不断持续。

01

对美团被处罚的解读

今年4月份，阿里被罚了182亿之后，市场监管总局开始对美团动手：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对美团在中国境内网络餐饮外卖平台服务市场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立案调查。

六个月之后，靴子落地了。10月8日，市场监管总局发布公告：

2018年以来，美团滥用在中国境内网络餐饮外卖平台服务市场的支配地位，以实施差别费率、拖延商家上线等方式，促使平台内商家与其签订独家合作协议，并通过收取独家合作保证金和数据、算法等技术手段，采取多种惩罚性措施，保障“二选一”行为实施，排除、限制了相关市场竞争，妨碍了市场资源要素自由流动，削弱平台创新动力和发展活力，损害平台内商家和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构成《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第十七条第一款第（四）项禁止“没有正当理由，限定交易相对人只能与其进行交易”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第四十七条、第四十九条规定，综合考虑美团违法行为的性质、程度和持续时间等因素，2021年10月8日，市场监管总局依法作出行政处罚决定，责令美团停止违法行为，全额退还独家合作保证金12.89亿元，并处以其2020年中国境内销售额1147.48亿元3%的罚款，计34.42亿元。同时，向美团发出《行政指导书》，要求其围绕完善平台佣金收费机制和算法规则、维护平台内中小餐饮商家合法利益、加强外卖骑手合法权益保护等进行全面整改，并连续三年向市场监管总局提交自查合规报告，确保整改到位，实现规范创新健康持续发展。

笔者对这么一大段处罚话术的解读，有三点供大家参考：

第一，处罚的唯一原因，就是美团逼迫商家二选一，妨碍了自由竞争。

第二，美团不仅仅罚了34.42亿，还要给商家退还保证金12.89亿。这笔保证金，对美团来说也是现金流。注意，四月份对阿里的处罚额度是销售额的4%。如果加上退还的保证金，美团这次要掏出的真金白银达到2020年销售额的4.12%。

第三，光罚款也没完，一方面，美团要进行整改，而且还特别提到了一点“加强外卖骑手的合法权益保护”，这很显然指的是此前美团多被指责的，将外卖骑手甩给外包劳务公司，不交社保等问题。另一方面，美团要连续三年向市场监管总局提交自查合规报告。

02

美团很缺钱

据美团财报，2020年美团全年营收达1148亿元，经调整净利润31.21亿元，也就是说，去年挣的净利润还不够罚款的。

但在这个处罚结果出来前的两个交易日，资本市场上美团一共分别上涨了9.7%和2%，刨除HK这两天本来就在上涨的背景，资本市场对于美团的这个处罚明显持偏乐观态度（处罚结果正式对外公布之前，美团自身显然肯定是已知的）。

事实上，之前外媒一度对美团的预期是罚款会达到10亿美元程度，而实际罚款仅为该预测的一半。资本在靴子落地后显然还是乐观的。

但是，当下的美团一方面亏损，一方面在社区电商领域又在大举投资，这三十多亿的罚款，对美团来说真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美团财报显示，从2020年第四季度至今年第二季度，以社区电商等领域为发力点的美团新业务线已经在9个月的时间里累计亏损超过232亿元。单单是今年二季度，美团净亏损为33.56亿元，低于市场预期净亏损52.51亿元，经调整净亏损环比减少为22.2亿元。

2021年以来，美团围绕冷链等环节扩大了投入。为了迅速完成社区电商的基础布局，美团正在全国建立冷链物流。美团需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曾有知情人士在8月向虎嗅透露，为了扩展社区电商等业务，美团正在三到五线城市大规模扩招地推等人才。

眼下，随着被罚款34亿元，王兴需要面临的现实问题是，在烧钱扩张的道路上，如何应对“现金压力”和不好看的报表。

当然，虽然公布的处罚金额是31.21亿元，但最终美团实际会上交多少钱，以及最终在什么期限内交完，还不好说。

根据阿里巴巴集团公布的2022财年第一季度财报，其中提到：2021年4月1至6月30日，阿里非公认会计准则自由现金流为人民币206.83亿元（32.03亿美元），较2020财年同期减少43%，主要是由于91.14亿元用于缴纳部分反垄断罚款。

也就是说，根据阿里的财报，截止到6月底，阿里的罚款交了一半。

03

罚还是不罚？

阿里被罚，美团被罚，前段时间还有公牛插座也被罚了年销售额的3%，这些行业巨头在反垄断的大棒之下瑟瑟发抖，那么很多人会问，接下来还会有谁？滴滴？腾讯？百度？字节跳动，还是京东？

这些巨头，在自己的细分市场上，都显然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品牌，如果说他们没有任何违反反垄断的经营行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比如说滴滴，它的定价是不是具有垄断性质？再比如说微信，在社交领域有没有形成垄断？

罚还是不罚，更多地在于企业在经营过程中有没有过分的行为，这种过分的行为在于是否妨碍了自由竞争，是否只顾自己有利可图而损害他人（合作伙伴或者消费者）利益？

美团一贯以来被认为是强势，负面新闻不断（比如说曾经有餐饮协会联盟控诉它抽佣高，也有外卖小哥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跟美团抗争而曝光），作为独一无二的头部品牌，美团任何小小的负面事件（哪怕只是失误）都会被拿到放大镜下，而且媒体会一边倒里鞭挞美团，谁让你是地主呢！

二选一，质保金这样的商业模式，其实并不鲜见，对很多强势型平台型企业来说，二选一的另一种好听说法叫“独家合作”，或者叫独有品牌，枪打出头鸟，只不过在美团这，这样的独家合作所涉及的商户面太广了。

大众一方面热议着美团被罚的大瓜，甚至不少自媒体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而另一方面，却不停地在美团了叫了一份又一份的外卖送过来。

笔者以为，任何一家创新型企业成长为行业巨头，都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其中的艰辛不为人知，估计只有创始人才体会到那样的战战兢兢地如履薄冰。而这些大企业的存在，又深刻改变着万千大众的衣食住行，方便着很多人的生活。

直到今天，美团这样的互联网巨头，甚至还是亏损的，而监管部门从立法的角度，从市场竞争的角度对阿里美团们处以动辄数十上百亿的罚款，疼痛感还是十分强烈的。

作为大家长的监管部门，处罚是必要的，但另一方面，公平公正，促使企业更好地发展，更好地服务万千消费者，更是重要的使命和责任。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联商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