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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厂裁员下的众生相:躺平、搞钱、求稳

2022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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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宝拼多多京东 _4_

“每次裁员,我都希望名单上有我。”进入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字节” )3年的白州向燃财经表示,他确实没有被裁,但却面临着倍增的工作量和更为“内卷”的环境。

“裁员后人少了,每个人承担的工作量也就多了,但工资却不为所动。”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担忧会不会有下一轮裁员的焦虑下,白州已经开始脱发,“再熬下去,身体就垮了。”

2021年10月,话题#字节承认商业化团队裁员#登上微博热搜,字节在回应时表示,裁员信息属实,系公司正常业务调整。随后字节各业务线似乎开启了裁员“赛马”,11月,字节大力教育被爆将裁员2000人,随后休闲游戏平台ohayoo全线优化。年末,字节裁撤人才发展中心团队的消息再次冲上热搜。

事实上,不仅是字节,自去年底以来,裁员潮席卷着各个互联网大厂。

据燃财经不完全统计,2021年7月到2022年5月中旬,包括腾讯、阿里巴巴、字节跳动、美团、拼多多、快手、百度、京东、网易等在内的十余家企业被爆出裁员消息。其中,#阿里裁员#、#腾讯裁员#,与#京东裁员#等话题先后登上微博热搜榜。

图/微博平台互联网大厂裁员热搜(左)微博平台#腾讯裁员#话题被删除(右)来源/燃财经截图

事实上,“红利”逝去的互联网大厂,正采用“开源节流”的传统方式度过寒冬。一方面,被“毕业”的大厂员工“怨声载道”。但另一方面,被外界认为有幸留下的互联网员工同样“艰难”。他们要么被迫内卷,要么不得已选择“躺平”。

在腾讯云服务“毕业大会”后,司龄3年的陈明留了下来。但面对越来越不足的人力,他同样“卷了起来”,“加班是常态。”

身处京东的林晶在身边的同事岌岌可危时获得了升职的机会,但她却选择了跳槽字节。“比起升职,我更看中薪资。”林晶告诉燃财经,为了生活,短期还是会选择留在互联网行业,但是长期在大厂做螺丝钉很难获得成长机会。“等赚够钱,我就去读书深造或者创业。”

与林晶在大厂之间“跳跃”不同,章丰还在犹豫要不要月薪减半进入央企“求”个编制。

“有编稳定,是最大的诱惑。”

01 

苟在大厂,“内卷”或“躺平”

“以前是‘卷王’,现在成了‘卷王之王’。”陈明告诉燃财经,去年年底开始,腾讯云业务部因业绩未达预期,在“开源节流”的标准下,不可避免地开始裁员。

动荡之下,留下的人怀着侥幸的心态。不过,让陈明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从惴惴不安中喘了一口气,就迎来了更繁琐的工作量。

“和其他大厂一样,腾讯也很卷。”陈明直言,几波裁员后,加班已经成为常态。

其实像陈明这样的老员工,并不害怕被裁。

“大厂老员工裁员补偿金很多,公司一般不会轻易裁掉我们。但如果绩效考核没达到三星,就很难获得升职加薪的机会。等着我们的就是‘上升无门’、逐渐被淘汰的窘境。”陈明直言,现阶段最大的盼头就是半年后的晋升机会,如果能成功晋级,或者有机会转到其他部门,都将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现在,即使压力很大、工作量很多,被迫内卷,也只能‘熬着’。”

“活多钱不多”,是像陈明一样留下的大厂人的普遍现状。

但与陈明还心存希望不同,入职百度3年的朱正,在刚刚过去的4月,被告知内部晋升失败。Leader象征性地提了涨薪以示安慰,可28岁的朱正,在临近30岁的门槛,很清楚这次晋升失败意味着什么。

裁员以来,朱正所在的部门人员减少了20%。从月初担心被裁,到留下之后,朱正增加了一倍的工作量。

不得不周末也加班的朱正,却发现被裁掉的同事拿着N+1的赔偿,或游山玩水,或回了老家,“他们的状态看起来很松弛,很享受。”

“现在就等着被裁。”随着中概股的暴跌,朱明心知肚明,手里的期权早已指望不上。晋升无望后,朱明过上了每天准时上下班打卡、积极“躺平”的日子。

除了Leader交付的项目,朱明在其余时间保持沉默。朱明计算过,如果被裁,他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也够他休息一段时间。不过,让朱明哭笑不得的是,他还没等到裁员通知,Leader就被裁了。

和朱正一样在失望下开始“躺平”的还有陈静。就职美团4年的她,被公司迅速的裁员动作打懵了。“没人搞懂裁员的逻辑,走了很多我觉得肯定不会被裁的人。”陈静表示。

“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被裁的不是自己。”陈静直言,苟着时刻准备着被裁,就是现状。

02 

抛开理想,一心“搞钱”

林晶入职京东刚刚1年,3月17日她收到了部门可能裁员的消息,裁员比例高达60%。知道自己登上了裁员名单后,林晶在立即申请内部转岗的同时,抓紧时间投递简历,做两手准备。

“申请内部转岗的人很多,有的岗位会明确不招裁员名单上的员工。”最终,林晶成为了大多数人眼中的“幸存者”,在激烈的竞争中,成功转岗。

成功转岗的林晶由于在裁员前通过了原部门的晋升答辩,转到新部门后还成功升了职。然而,见证了办公室从拥挤到寥寥数人,看着许多并肩奋斗过的同事都在排队办理离职手续后,林晶并没有多少幸存者的喜悦。

不过,在裁员浪潮下,幸运拿到字节40%涨薪的offer后,林晶最终选择了跳槽。林晶直言,选择跳槽的原因很简单,放弃了大厂所谓的理想,一心向“钱”。

如林晶一样,梦醒的大厂人意识到,互联网不是乌托邦,“搞钱”远比理想来得及为实际。

于是,为了攒足底气离开大厂,不少人纷纷开始摸索副业。

朱正便和妻子开始重拾翻译的老本行。他们找了一份海外运营的线上工作,每天下班后,拿出2-3个小时翻译文本、梳理需求,有时还会参加线上会议,一个月能有近1万元的额外收入。“线上翻译是我大学时做的最多的兼职,没想到工作后会再捡起来。”

王奇已经在上海某头部大厂就职2年,在持续的裁员焦虑下,他和6位厂友开了一家公司。“如果被辞了,有份工作起码不用担心怎么交社保。”依托这家只存在于线上的公司,王奇他们公司靠着积攒的人脉承接外包项目,现在一个月能有近10万元的收入。

陈静则选择下班后在小区里支一个流动小摊,卖前一晚做好的钵仔糕等小零食,因为用料干净,陈静的东西颇受小区邻居的欢迎,小摊也被她经营的有声有色,一天收入大概在200-300元之间。

“我精力有限,每次做得不多,卖个高兴罢了。”陈静表示,等运营好了这批忠实客户,就考虑在小区里开个专卖零食甜点的小铺子,“我现在只想什么工作不用动脑子,就做什么。”

白州告诉燃财经,前几天又听到了还要继续裁员的风声。于是,反复刷新招聘App成了他闲时最重要的事情。“只希望能加快面试进度,毕竟手里有offer,心里才有安全感。”

只是令白州颇为意外的是,有天他一抬头,瞥见组长的手机同样停留在刷新工作机会的页面。

03 

梦碎后,一心求稳

但在更多“厂友”眼里,“钱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事”,他们更愿做“稳”的选择。越来越多的大厂人,将国企视为心头“白月光”。

此前,燃财经在《互联网不稳了,我想去国企》一文中写道,经历互联网大震荡,过去年轻人看不上的国企、事业单位,如今成了他们的心之所向。

在大厂“光环不再”的今天,国企等体制内环境好、工作稳定等显著优势的吸引力就更加明显。根据国考数据显示,2022年国家公务员考试审核通过人数超183万,招考岗位16745个,招录人数31242人,平均竞争比例为59:1,热门岗位竞争比例高达20813:1。

26岁的雯雯就职于橙心优选,面对公司社区团购业务线的大面积优化,她萌生了去国企的念头,了解到现在不少国企都成立了自己的软件开发中心,待遇也有了提升,她决定认真准备社招笔试,争取在35岁前进入国企,不再为未来是否会被裁员而终日惶惶不安。

服务国企的猎头王芳告诉燃财经,国企俨然已成为大厂人的理想退路,找她推简历的大厂员工一天至少有几十个。“谁都想进国企,‘985硕士’、‘3-5年大厂工作经验‘,都成了一些热门岗位的基本要求。而对于习惯大厂高薪的技术人员,从大厂跳去同样薪资水平较高的国有银行、车企,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尽管环境更稳定的国企成了不少大厂人心中的香饽饽,可面对骤降的薪资,还是会犹豫不决。

“年薪骨折进国企”早已得到了大厂人的默认。“以长春为例,一汽大众的招聘JD是985本硕计算机专业,年薪超20万。一汽红旗、一汽解放的招聘JD则为985本硕,年薪14万。但同岗位的互联网大厂普遍年包薪资在35万。”王芳告诉燃财经。

“工资真的太低了。”章丰表示,目前他已经拿到了某央企的offer,但打对折的薪资和并不能躺平的工作强度,让他很难取舍,唯一令他安慰的是部门的福利和年终奖很多。“这个岗位不少大厂人都在竞争,今年想进国企的人太多,薪资就更不好谈了。”

不过,即使原意接受半薪,国企也并不好进。首先,学历就是第一道门槛。王芳表示,现在不少应届毕业生开始准备考研,一方面是为了躲避今年的艰难就业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进国企刷学历。

曾经备战过2022年国家公务员考试的小洁告诉燃财经,之前就职的企业,虽然不是在国内互联网大厂第一梯队,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中长或第二梯队的佼佼者,但每天动辄996或007的工作强度,以及时不时就会传出人员优化的消息,让她每天都很焦虑。“即便是‘上岸’之后薪资减半或少三分之二,我都会义无反顾的‘上岸’。”

“以前大家都是从国企跳到互联网大厂,现在又要从大厂跳回去国企,这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章丰表示。

参考资料:

《裁员潮的另一面:不想“卷”了,想被“N+1”》,来源:连线Insight。

*文中陈明、朱正、陈静、白州、林晶、章丰、王芳、王奇、雯雯、小洁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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