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2月20日
评论数(0)八级工
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时,工人们都有级别的区分,根据技术能力,诸如钳工、车工、电焊工、铣工、刨工等工种,从学徒工开始,从一级循序渐进,最高到八级,一个工人能到八级工的技术级别已经是相当有成就感了,我想,如果按时下的说法,应该把这种级别的称谓叫做职称。
1978年底,随着父亲的工作调动,十五岁的我刚好高中毕业,(那时的学制:小学五年,初高中各两年),我们家搬到了西安通信学院,像我这样的高中毕业生部队里还有很多,又赶上知识青年集中返城,部队干部的子女中也有不少回城青年,为了能让我们这些待业青年有事可做,消除干部的后顾之忧,部队决定,将我们招进学院的实习工厂,我被分配到了钳工组,开始学徒。
进入工厂,说是工厂,其实,除了我们这些干部子女,我们的师傅和厂长都是现役军人,厂里把我们分别编成了钳工、车工、电焊工、铣工、刨工组,集中学习半年,主修课是《机械制图》。开学典礼上,政委讲道:“我希望你们好好学习,努力做到八级工,不要让你们的父母丢脸,你们也会因此感到自豪。”我就在想,自己何时能达到八级工的水准,到时我该是什么样子。
半年时间过去了,经过理论考核,我们进入车间上台操作。一千多平米的车间,工作台就跟教室里的课桌一样,有序地排列着,主任给我们每个人安排了工作台,并告诉我们,从此,这个工作台就是你自己专用的,每天下班时,将自己的工作台擦拭干净,工具要摆放有序,不得相互串用。
我们从用钢锯锯钢板开始,主任规定,学徒工不得使用切割机和打磨机。起初的几个月里,我几乎每天要弄断十几根钢锯条,无论多大的钢件都得用钢锯锯,锉刀锉,一天干下来,是腰酸背痛,晚上还得在总结会上为断掉的十几根钢锯条找原因做检查,虽然如此,想想未来的八级工,心中依然充满着无限的憧憬。
人生的变故难料,到了七九年年底,我却背着父母报名参军,也许从小生长在军营里,渴望自己有一天跟父亲一样身着绿军装,经过一番的体检和审查,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军装,来到了西北边陲。进入部队,因自小在部队里成长,对部队的生活一点不陌生,很快便融入其中。此时,对八级工的梦想似乎淡化了许多,新的梦想油然而生,脑海里总是出现拿破仑的那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当将军的梦不敢做,却时时想打出神枪手、神投手、神炮手,这些都是步兵所向往和要付出百般的努力,真功夫的体现。
一年冬天,我正在靶场上为新兵报靶,文书跑过来,说是团里来人考核射击,连长让我过去,跑回连部操场,其他班排也挑选了几位,我定神一看,都是枪法好的。我们来到训练场,装填子弹,一声令下,面对目标跃进,运动中分别采用卧姿、跪姿、立姿对突然出现的胸环靶、头靶、半身靶出枪射击,规定每块靶标只能射击两枪。等参加考核的战友全部打完,我们列队回连部,行进中,我问考核的干部,如果我成了神枪手,是不是跟工人的八级工差不多?这位干部想了想回答道:“你还别说,真是差不多。”
不久,全团集结,团长亲自为我们这些神枪手、神炮手、神投手颁发证书,佩戴了大红花。
八级工、神枪手风马牛不相及,我却把他们串到了一块,日后的工作与八级工和神枪手相差很远,却又时时怀念。人生就是这样,儿时的梦想很真切,很简单,很淳朴,又极其的天真,这些梦想又随着岁月和环境的变化在改变,甚至变的面目全非,支离破碎,却又在内心深处埋藏着,时常想起,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