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咱回澧县四中吧！

――记念母校澧县第四中学

2010届  李欢

     2019年2月23日深夜，此时距高中班主任交代之事已两月有余，拖拉至此惭愧，却也有不得已的原因。然，一人呆于实验室，良久，不禁波澜从心底而来，脑海中记忆弹片乱飞，我想是时候了却此事了吧。此前1月13日夜，听着薄荷阅读结尾曲Farewell，已写出毛胚，现完善之。此为写一篇回忆高中母校的文章，不想后来才知县里高中四校合并，母校在列，今后她将在名义上不存在了，用作初中。回想小学自我们那一届后就改为纺织厂，后来厂子也倒闭了，只剩断垣残壁。今高中也将取缔，初中生源也大不如从前，心中不觉略有悲伤。当然，万事向前看，留不住的无需徒添哀愁，谨以此文记念我的母校吧！

    这便是我为名义上的母校能做的最后一点事了吧，想想还是不禁感慨万分。班主任说了，现由他负责校史编辑，4月底出书，以此为母校作记。想起当年的豪言壮语，还有未曾实现的梦想，不觉······既为最后之语，当抛开矜持条框，毕竟情真意切才是最宝贵的。

    其实，回忆，要面对那些过去的回忆，对于我来说，尤其是最近几年的我来说，不是矫情，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许，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所很普通的高中，甚至是一所很普通很普通的高中。但是，对于我来说，我来自那里，成长于那里。那里有欢声笑语，让人魂牵梦萦。那里也有泪目忧愁，让人感怀于心。在我眼里，这所学校把能给的最好的给了我，让我顺利的度过了高中三年生涯，留在我心中最刻骨铭心的当属感激。

   “我要读一中！就要读一中！这是我的理想，这不也是你所期望的吗！？现在实现了，怎么反倒不行了！？” “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又不是只有一中才考得取好学校！人家免三年学费，你就多努力些，有什么不可以！？”  “我不读了”“你去卖房子，把房子卖了吧！”

    和老爸吵了最猛烈的一次架，最终，我还是妥协了，这样的境遇并非我一个。学校的第一名家里条件也不太好，她也选择了不去重点高中。后来我和她还一起去过常德市二中，那里也是可以减免学费的。但因种种原因，拒绝了二中最后的邀请后，我来到了母校――澧县四中。

    还记得第一天来报到的时候，阳光还是很温暖的，夏天，各种蝉鸣鸟叫，聒噪得不行。进了寝室，父亲替我铺了床，叮嘱我几句，便离开了，我望着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毕竟是父亲，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坐在教室里，挂着的吊扇吹得嗡嗡作响，而我的心则飘荡在远方，在天空，在嫩绿的树叶间自由的驰聘。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曾经的小学初中老同学，在漫长的上学途中还是多了几分友谊上的欣慰。

    我记得第一个月，意识的天空是黑暗黑暗的，内心是极度痛苦的，因为我是那么的不情愿，那么强烈的震颤梦碎的声音。不过想想父亲的不容易，后来也恢复了，高中生涯便正式开始了。

    在那里过着所谓的“宁要鸡头，不要凤尾”的生活，一般年级排名甩第二名一大截，但我知道心里是没谱的。不快不慢，一年的时光就过去了。在那一年里，有过感激，感激那些老师对我尽量的照顾。丟了生活费，同学老师帮助支持。有过煎熬，我认为我不应该只呆在这里的啊，我要和那些“优秀”的同学混在一起。终于，内心的不满和渴望驱使我做了一个决定――转校！

    父亲也松口了，陪我来到一中的大门，打电话给校长说明情况，告诉当初中考排名年级前十。校长说可以接受，可以减免一个学期的学费。当时的我高兴极了，我的目标实现了！我的理想可以继续了！然而，当我看到父亲憔悴老去的容颜，想到这个不容易的家，看到父亲从沾着泥土的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一张一张在那里数啊数，我却开始不禁犹豫了起来。“算了！爸，咱不去一中了，一中有啥了不起的。要不去六中吧！六中条件比四中好，不管硬件设施还是教学质量都强于四中，而且六中肯定可以免三年学费！”

    于是老爸陪我到了六中，给六中领导塞了几包土特产，说明了下学习情况和个人意愿。后来校长就来了，我爸说我好学，懂相对论！我当时就傻了，没想到老爸竟然还知道相对论这个名词！而且我根本就不懂啊！校长不以为然地对着教务处领导说：“把上学期全省统考的名单拿过来。”我慌了。全县统考的成绩我还不知道呢！万一考砸了，可咋办！“全县第7名（除开了县一中），嗯！可以。”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分了班，送走老爸，我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就在这里安心的把剩下的高中两年过完吧。坐在前排听课最有利的位置上，看着多媒体教室放映着的画面，听着高水平老师讲课。走在六中的校园里，环顾着这里更美观的教学楼，更恢宏的行政楼，更有档次的田径场，更“优秀”的学生。然而，短暂的兴奋之后，却突然间有了一种失落感。不觉想起过去一年里在四中的时光，那些老师真诚指导我的时候，那些同学欢笑帮助我的时候，那些语重心长交谈的时候······教学楼再美观，也无非是一张桌子一把凳子，看书写字而已。行政楼再恢宏，我又能去几回？田径场再有档次，难道比普通跑道健身真的更有效果？更“优秀”的学生，相比于四中老师的深切重视如何？可是，去哪儿上学，为了更好的实现自己的目标，是大事，这是我的自由啊，我需要有道德心灵上的压迫么？四中多一个学生少一个学生又有什么区别？一定是在陌生的环境，暂时性的不适吧。

    那一夜，我没有睡着。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第二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给父亲打电话：“爸！咱回四中吧！”

    父亲好像并没有说什么，把我弄出六中后，在半路他便乘公交车回去了，而我，则踏上了重返四中的路途。此后，便继续过着一月回一次家，辗转四趟车才能到达的名叫车溪的地方，度过了剩余的两年高中生活。

【陈仁哥哥】

    他是我伯伯的女婿，自小将名字称谓一起叫习惯了。他在四中这所学校负责后勤，给了我不少生活上的支持、关怀和照顾。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那天他应该是来看望我父母的，但可惜父母外出工作了。和奶奶寒暄了几句后就带着小雅莉离开了，结果把一个计算器忘在了我家，这对于那时在农村环境的我来说，可是一个很难得的玩具啊。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第一次对他印象深刻。之所以来到四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的介绍。来到四中后一个大雪天的夜晚，他领着我穿过校园厚厚的积雪，充值了饭卡，然后说了一段语重心长的话，虽然记不太清了，但我知道当时深以为然。此后，偶尔回家之时停留在他家，感受感受小县城里的生活。这对于在农村环境的我来说，多少开了些眼界并给感受到了亲情上的温暖。至于那些具体的生活片段，很多很多，也不便多说，总之，怀着感谢和幸运吧。

【班主任】

    因为名字中有小兵二字，虽年过四十，但同学们仍然亲切地叫他为嘎子哥。初次听到这个名字，我深感诧异，这也有点太放肆了吧，谁起的？真不怕班主任发飙？后来也习惯了，当然，这只是背地里的称呼。我是第二个学期分到他班上的，听说他和在校的表哥很熟，然后考虑到第一个学期我倔强的表现，所以年级领导决定让他来架住我。当然，也不知是否真是如此，只是还有点印象。此后，他就一直是我们的班主任，将我们从高一一直带到高三。我和他的第一次谈话是发生在高一上学期的某一天晚上，忘了我和几个同学干了啥，总之被责罚。我好像很不服气，班主任前来和我谈话，我冲着他说了一通现在已经记不清泄气的话，然后班主任不慌不忙说了几句让我觉得很有道理的话。那时的我年少轻狂，喜欢发脾气，班主任总是尽力疏导，生活上多有帮助。他虽看上去神情严肃，不可冒犯，但在我眼里却是很平和豁达。平常的日子一晃而过，随即进入紧张的高三复习之中，我记得那时的一个晚上和班主任在教学楼的栏杆边聊起了人生。具体已经记不清了，印象深刻的是，他说，就算毛主席又能怎么样呢？我感到很惊讶。他接着说，当你有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你就明白了。高考发挥失常后，我领着录取通知书从学校大门正对的路上经过，班主任用略带惋惜而又无奈的语气对我说：“这你就考得好啊。”我知道辜负了他的期望。此后，在上大学的过程中，继续保持着联系，打打电话，聊聊天。对，又快过年了（此部分为写于过年之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转眼十多年就过去了。

【同窗同伴】

    在“移民建镇”之后，凑巧，我们两家正面相向，隔路相望，同姓李，又是小学初中同学。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便同去了澧县四中。那时的我，还不成熟，要前往“遥远”的高中，中间要转四趟车，一路上有人做伴，确实感觉心里踏实了些，多了几分相互的照应和快乐。我俩身高差不多，但他力气比较大，有了这个好哥们，在学校里，没人会来欺负。记得很深刻的是，在冬天下雪的时候，我俩和一帮同学洗冷水澡。风呼呼的从缺了玻璃的窗口吹过来，就望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飘着的雪花撒下来，冷得直打哆嗦，突然之间，一桶水下去，在大叫一声后，也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怎滴，没事了，一桶接着一桶。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酣畅淋漓。感谢那段青葱寻常的时光，感谢同伴、队友互相之间的鼓励支持。

【同学们】

    虽已过去多年，但他们的笑容还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如身材高大的班长，笑容夸张的大飞，勤奋学习的张志刚、宋立风、孙昌乾，有个性坚强的戴森，学霸谭明。古典美女李宁，县一中来的美女汪菲菲，可爱活泼的王梅，同窗谈论较多的王伟女同学，像是一对姐妹的陈蒙、王敏等等。昨日的书声朗朗还历历在目，今朝已各奔东西成家立业。还记得一起升国旗，做体操，田径比赛的时候；还记得一起熬夜苦战，背书朗读，临考互勉的时候；也记得，打过架（1次），翻过墙（1次），没有供出我的时候（谢了）；当然也记得谁谁谁对某某某心心不忘的时候。最后拍毕业照的时候没有忘记，最后考前我们留下的食堂猪肉满地没有忘记，最后我们毕业了在外狂嗨没有忘记。谢谢一起走过的最美好的高中学生记时代。

【老师们】

    感谢高一的班主任，您的模样并未忘记，您的帮助并未忘记（如生活费丢失那件事）。感谢生物李四老师，还记得您课堂上的幽默风趣，还记得您陪我一起去省里参加生物竞赛的时候。感谢搞笑有趣的政治老师，您上课的样子还清晰可见，还记得您对我的鼓励，对我将来的月薪说的那个数字（哈哈。。。）。感谢严肃善良的化学陈章辉老师，还记得大年夜发短信祝福询问化学成绩的时候，还记得您带我们做实验的时候，抱歉，当年我违规偷了点钠出来。感谢几位漂亮开朗活泼的英语老师，对我耐心的指导和鼓励。感谢数学谭绍龙老师，您说越长大时间过得越快，您说得非常正确。感谢数学高平老师，高考前做绝密试卷的时候，没有忘，虽然没有押到。感谢生物老师，您戴着眼镜，慈祥的模样和声音，没有忘。感谢生物赵君老师，还记得您在大一刚入学时对我非学业上的夸奖，还记得您给我们讲解剖蛔虫的时候。感谢物理（严）老师，毕业时您对我鼓励的话语，历历在目。感谢物理老师，县统考后，您对我语重心长的谈话还记忆犹新。感谢地理老师，您像母亲一样对我们谆谆的教导，没有忘。感谢体育老师，抱歉，没能记住您的名字，但您教我们新体操神态表情和情景如在昨天。

    曾以为，要是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啊！曾以为，要是一切可以重头再来，会少多少遗憾啊！曾怀念，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把过往的岁月极尽的渲染，在头脑里反复的回荡。曾伤感，在一篇又一篇的作文中，日记里；在一次又一次的散场时，残留中。但是啊，这便是人生，这便是现实，这便是世界本来的样子。当你学着接受它，并且能接受它，进而感到平常。遗憾、怀念、伤感，在当下和未来，便是另一番模样。高中，一个人必经的阶段，一段难忘的青涩岁月。母校，一个人成长的印记，一份纯真的博爱胸怀。愿在我的脑海里，不要渲染，保留她最真实的模样，不论伤感，只论那段曼妙的时光。

    当然，我更没有忘记，父亲，爸，咱回四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