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风景独好

文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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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对我来讲,在享受工作的愉悦之外,也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在商业圈中每天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不同类型的人,在感受那些脉动之外,有时作一些必要的宣泄,于是笔下的人物在自己的文字中活跃起来,这也是工作之外的一种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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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猫

2018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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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处年低头上了电梯,在三下二的扶梯的梯阶上随着梯级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位三十岁左右,面容清瘦的男青年站在二楼电梯出口处。李处年停下了下梯级的脚步,他想商场还没开店,怎么会有顾客。李处年怔在那儿,惊讶地一任电梯把他送到二楼。

那位清瘦的青年,头发膨乱,一幅似醒非醒的样子,不等李处年抬脚站到二楼的地板上就张口地问道:你们的出口在那儿?

“出口?”李处年没回答他,反问了一句他,“你是干什么的?”

“我不干什么?我就躺在铁凳上,醒来就出不去了。”那青年一脸无奈地答非所问道。

“你是顾客!”李处年有些疑虑又问了句。

“我是顾客?”那青年人反问李处年一句,他看向李处年的眼珠动了动,圆突的明显大了一下,一闪的明亮,突然间眼皮收缩似的,眼珠小了下去,好像具备调光灯的功用,在他低头转身的过程,暗淡的眼神呈现一种茫然,竟然独自向左手的通道走去,缓缓地,竟不顾李处年的叫喊的远去。

神经病?李处年思忖到,昨天,防损怎么清的场。竟然还有人滞留在卖场。

李处年看了一眼远处的通道,那个滞留在卖场中清瘦的青年人也没影了,现在已经开店,那个男青年应寻到了商场的出口,李处年就想着清场出现的状况了,本想多向那人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那人楼上楼下的忙着找出口,那些老鼠,猫的是否惊扰了他。

昨夜,五楼家纺的商品就毁坏了不少,都说闹鼠灾了。一早,接了领导的电话,李处年换上工装就上了五楼,眼前的店铺里除了撕破划伤口子的床上用品,现场连个鼠毛也没见,好在家纺一张大床上,卧着只大白猫,在一位女店员的惊呼中,营运主管,防损闻声而至,把它给抓了个现形。

那是一只温顺的还没睡醒的猫,面对如临大敌扑身而来的人群骤然停顿,翻身而起,四蹄着床,一弓身,绒毛四张成球,喵了一声,看了看围向自己时的慌乱且显露一脸胆怯的人类的紧张面孔,一腚又蹲在床面上,身体一歪,又躺倒,球状的身体微微一晃,寻了个更舒服的状态迷上了猫眼。

好可爱哟!小个的女店下意识地感叹出身边几个女生本还慌乱内心突然涌出的那点温暖。

“你们等一下,我回办公室拿个纸箱,给它找个窝。”李处年有了决断地说道:“一定可别让它跑了。”

让它跑了!有人吃吃地笑着,看着安静白毛球,反问了李处年一句。

一条傻猫!李处年看了一眼又缩在床单上的的大白猫,自嘲地向周围人笑了笑,在人们的调笑中挤出人群。

李处年回办公室的路上,看着一家家店铺门口的老板,店员们的跳脚与嘲嚷,就想这星期消杀的人员把不同口味蟑螂药,老鼠药在蟑螂,老鼠,猫可能出没的地方下了遍,没留一点死角,这次消杀工作可是他亲自抓的,他都向自己的领导拍了胸铺,可只一晚的功夫就让他打了脸了,就现场的情况看,老鼠,猫肯定出现了,但也不排除有黄鼠儿狼。可平时不下药时,也没见毁坏过这么多商品的,真是奇怪了,这一下药,蟑螂,老鼠,猫还在卖场泛滥了,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李处年刚开了办公室的门,电话就响了,是五楼营运主管的电话,他说,大白猫太狡猾,人一散,猫便起身溜了。

我靠!李处年挂了电话,坐到沙发上,才感觉到放在茶几上的腿有些酸胀,这一圈跑的,他看了一眼,资料柜顶上的纸皮箱,得,不用去五楼了,对桌的领导还没来,看来自己室内卫生也别做了,还是直接去监控室,看一下昨晚的监控,想想如何给领导回复才可。这次真得完了。算了,还是先工作,李处年让营运部的主管把室内有监控商铺的录像发到李处年邮箱中,然后去了监控室。

就是那条大白猫。所有人都赞同意李处年说的这句话,就是这条大白猫,录像中这条大白猫像个绅士,慵懒地漫步各楼层的通道间,在五楼滞留的时间最长,各家商铺的录像中都出现过这条大白猫的影像,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录像中除暗夜固有的清寂外,明亮中有可见的浮尘在微弱光线中晃动,室内所有物么只有依稀的轮廓。

所有的商铺打烊之后都做好了三关,关总电开关,关水阀,关闭总天燃气阀如果店铺中有的话,五楼是家纺,正是有门头灯,靠近公共通道应急灯的区域才是明亮的,店是一片黑暗,只有摄像头及控制摄像头的设备的电源灯一闪一闪的,让店内能见度几乎等零。

如果能在录像上看到个老鼠,出现个小花猫,也能让李处年在查看中有点成就感,没有,录像中李处年连个小蟑螂也没在那一闪的小指示灯下发现。

李处年失望中突然想起那位眼皮还会伸缩的男青年,李处年动了一下鼠标,问到这些录像是几点到几点的。

闭店两个小时之后到早上六点的。

值班员帮他找切换到今天早上8点十分之后的,李处年想到他下到二楼1号电梯口应该是8点十分左右。

“李处你看左上角的屏,”身边的值班员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按了下确定键说道。

李处年从图像中看到了目无表情的自己,脸大了些,他感觉自己发福了,有点胖,工装上衣上领口的扣子掉了个,小肚子微突,不是太明显。工牌被灯光一打,闪了一下光,人在电梯上紧走了几步,便停下来,木然的表情现出些许的惊讶,在电样下到电梯的梳齿板时,他抬起了脚,在电梯口站了一下,嘴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动了动,又像是与空气说着什么。  

那个青瘦的男子呢?李处年看着屏幕愣了。真奇怪!他屏幕的画面非常清晰,只有他一个人在电梯口站了站,便径直离去。

人呢?活见鬼,李处年明明遇到一个滞留的男青年,就像做梦一样,他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确准早上是遇到的那个青年人,同他说过话,记忆不会出错的,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李处年看了一下电脑屏幕右下角上的时间,942分。

942了?

“不是的,李处,电脑板上的电池该换了,时间不准,”值班员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又对李处年说道:“电脑上的时间快11分钟,平时调过之后,过几天又这样了。”

“这样呀,那你忙,”李处年边说边走。心里想着那个一亮即暗的眼神,还有那怪人茫然而去背影。李处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你看这猫闹的,大家都不安宁了。

你走好。值班员望着转身而去的李处年说道。

李处年听到身后关门声,向身后目送自己的值班员摆了摆手径直离去。

 

“李处年,你怎么搞的。”李处年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一声来自领导的责问。“我让你给消杀的老王说换换药,你还是没换,五楼营运部的又找上来了。你连个老鼠都干不死你能干什么?”

李处年一听,这语气就带着不善,便低声地回答道:我让他换了。他特有的男低音,足可以抵挡昨晚上了火的老姑娘的责难。

 

“换了,还让老鼠咬了这么多东西。”这高上去的声音像是撇了机枪又换重炮。

“不是老鼠,是猫。”李处年辩解道,他知道更猛的火力还在后面,果不其然,领导这下连原子弹都上了。

“李处年,我不管是老鼠,还是猫的,这事的责任要算在你身上。”

面对广岛的荒芜,李处年也要找到一片绿洲,他低咕道,要算也要算到老王身上。

我不管,这次就要算到你身上。李处年一脸无奈,看着那张蛮不讲理的嘴脸,扬起的头换来对方更狠的一句:你能干不,不能干你就挪挪窝。

药不死老鼠,你找老王去,李处年看着这位对桌的老姑娘,知道她还有后话等着自己,李处年算是明白了,她就是憋着一肚子的戾气,等着自己一句话给她开个口子,他暗自想着,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李处年没敢说出来声来,只是无视她睁大的眼睛说道:我现在就挪窝,你今天去见市府的张主任去。人防打过市长热线,说她们的地下商场漏水跟我们的下污水管道有关。今天会很热闹,市政府,人防,市政,防汛指挥部,还有管网上的老金都要到场。

那些打热线的留守人员可不是人防的,他们就是寻个机会讹点钱,我们不管。

你说的?李处年一下来了精神。

你!你!算了,还是你去,我是不会与她们纠缠的。我找老王去,我就不信还有药不死老鼠的药。

李处年看了一眼愤而起身,决绝而去的老姑娘。心想一个电话的事,用得去出门。

听了老姑娘的一通训斥,李处年没大说话都感觉噪着眼都有点冒火,这位还小自已几岁的老姑娘训人的直白,他内心多少也有些憋屈,你一肚子心火该上那儿烧就去那儿烧,可为什么遇点事总要先烧到我身上。

李处年总算安静在坐在办公桌前,他一看到水杯中茶水所升腾的水汽,喝了口黄澄澄且清新的茶水,这才消了心头的那一丝不快。与老姑娘对桌多年,就这点茶水的情意能让他有容忍她平时有理无理中所夹带的火气,也就是这一杯泡的正好的茶水,一切的不快都能释然。

市长热线牵头来处理问题的是位小姑娘。李处年来到下沉广场,才发现自己来晚了,都是那人猫闹的,该死的大白猫,当前视线中应该都是领导,李处年在看拿名单点着名的小姑娘,所有相关的人她都招呼了一遍,又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四方商贸的人到了吗?

谁是李处年,李处年。小姑娘问道。

我,我。我来了。李处年从一个拿图纸的人身边挤了上来答道。

在你们辖区,你来的还这么晚,这污水你们就不感到头痛了吗?这次市领导都发话了,我们一定要拿出个处理意见,重点还在于你们四方商贸的配合。

李处年想到自己单位地下车库不断向市政管道打着污水的水泵,并没多言,低声回到:我们配合,一定配合。

人防的人看着他们的图纸,市政的看着他们的管线图纸,李处年知道,他们单位替人防建的那个防空洞内的水满了。与他们相临的地下商场的出口门前有泉眼,可劲翻着污水花,水流还很急。如果水不往他们车库的污水坑里淌,流向地下商场,水位会一人深。

大家都知道人防与市政的管道相连了,真要找到漏点只能把四方商贸建的这段十几米长的人防洞的水抽干。

专家们总算得出这一段防空洞是封闭并没与原来的人防通道连通。现在,排水成了首要任务。李处年向大家建议了个位置,且得到专家的认可。

在领导的视线下,大家工作的效率就是高。李处年在现场待了三天。如果不是他在现场蹲守,何止是三天。放在防空洞的潜水泵总算浮出水面。老姑娘也到了现场,她让李处年先拿到第一手资料,确准不是他们单位的污水管道造成的水患,他们才有话语权。老姑娘小手一挥,竟然不顾对桌之谊,一定要李处年身先士卒。她还算有点常识,先让员工在井口内吊了个排气扇,让风扇吹上一夜,一早便让李处年下防空洞。

李处年没让她再次说你能干不,不能干你就挪挪窝。李处年媳妇都没让李处年挪动窝,为了碗饭,李处年心说,不挪,就是不挪。

李处年进了洞才感叹到,人真不能在那一行中成为专家,当李处年真正面对井口时,也只有李处年成了专家中的钻家。

当老姑娘面对一早来到的,小姑娘一脸的笑颜时,给了李处年一个鼓励的眼神,李处年嘴上又再次戴上防毒罩,额头戴上头灯,身着黑皮叉裤,脚踏向下软梯,老姑娘转过脸时的黑魇真像李处年即将进入的暗黑世界。

有了下过一次的经验,李处年心情非常地放松。在专家,在领导面前,他给老姑娘非常地长脸,这从他去下井的状态上也能看得出。李处年在周围人的担心中全幅武装,精神抖擞踏上井口下的软绳梯。

李处年一条腿刚一入井口,就感觉到与上次下时的不同来,隔着皮裤渗进裤管内的风,比上次凉多了,太阳已经升空,那温热他明显地感觉的到,可洞内的空气反而凉多了。他没有多想只觉着这温差大了些。他小心地用脚尖探着晃动的绳梯,脚踩实才下另一级绳梯,不,头还在井外,他就有置身在水底的压迫感,他嘴哆嗦了一下,竟还打了个冷战,随后,身体一滑,没有了拿抓手了?失重的一瞬,眼就失了光亮,脚底感觉到空了,没由来的恐惧让他闭紧了双眼,原本四米多深的坑底一下没了尽头似的,就像上了过山车。

感觉能睁眼时,李处年大脑就出现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画图,一只趴在树叉上的大白猫正看着他。

当他感觉到手臂在用力时,李处年发现自己双手正紧紧抓着树干,自己的身体悬空荡着,脚下是一片汪洋,洪水拍打着三人也合不笼的暗灰的树干,那浪头好像下次就能吞噬了他似的,慌得他指尖都刺进树皮中了,双臂一曲,拧身就趴在树干上了。

嘎嘎嘎,耳边传来,大白猫幸灾乐祸的嘲笑声,他没敢睁眼,思考着突然出现的诡谲的画面。

“醒来吧,老大。”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出现了,清瘦青年的头发膨乱地闯进脑海中,是电梯口站着的那个男子。

任矛!

李风年脱口而出叫出一个名字,他脑子好像被一种奇大无比的力量掰开两半,一下从头痛到脚底,而大脑又像瞬间被水灌满,一些杂乱的信息纷纭而至,自己那点仅有的三十一年的记忆被历史的长河中的浪花一下打至空中,就像夜空中出现的璀璨烟花,昙花一样,倏然绽放,随后那点点滴滴光亮一下落在一片虚无之中。

我还活着!这是在哪儿?李处年感觉着脖子像个软绳子,只是栓住他的头颅,想四下转转头都找不到着力点。这儿竟然是五楼家纺,艾丽思,就是这家,一早大白猫睡觉的地方,然而更让李处年在意的还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哼哈二将,小不点就坐在室内的制高点,一个假窗帘盒的上方。兰子就坐在高档的席梦思床边,任矛依然在自己两米开外,对了,就是那天李处年进店时紧靠自己的实木的衣帽架的位置。

小不点跳了过来,大声的叫了声:老大,我们来到了福地了。这儿要什么有什么。李处年想窗帘盒离席梦思的距离可不近,离地三尺有危险,这可不仅仅三尺哟。

打坐的兰子从床头的阴影中转了出来,一张口,语气却没有惊喜,只有沉重。“老大你醒来就好。这段时间好多兄弟都死了。人家都说天下掉陷饼,可掉给我们的全是砒霜,看着是色香味美,可全都是些毒磨菇。我们逃出了生天,可又落进了苦海。”

李处年极力的想主导自己能够自由的思考,可他唯一感觉到的,如同在梦中,越想睁眼越不可能睁开眼,可真让人鼠他沉默的,却因结界让他们的变化,以及橡皮山的现实,小小的“李处年”意识可以让人鼠忽略不计,在他的意识中这就像其它三缕神念,都是些变异的废物,只要他恢复了气力,眼前的变异都会恢复。

小不点不赞同兰子说这儿是苦海,他叫道:这儿比橡皮山,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任矛除觐见时说了一句,醒来吧,老大,一直没作声,橡皮山消隐后,是他最早发现人鼠清醒的,因为人鼠下到他身上的禁制又恢复了。不然他不会在已找到生门之后,又这么快回来的。

好在他还是有所收获的,新的结界总算出,现在,这是橡皮山唯一的结界,即便人鼠活了过来,只要他有机会赶在人鼠再次分封结界时,他就能短暂地摆脱人鼠的控制,这次他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五百年了,这次水漫金山,多好的一个机会,竟然还没能困死人鼠。

大家不要慌,我找到致我们兄弟性命死亡的真原因了。任矛这是想对先前在人鼠困到玉清室时,自己独自离开的掩饰,时下,人鼠醒了,他要有所表现,这是必须的。
    但李处年现在并不关心,也不急着问询,他无视任矛的话反而闭上了眼,因为,他在电梯口遇到任矛,已经他知道了任矛在这五百年间一直就没停止寻找结界的行动,幸好千年前,分封结界的四缕神念,还能有一缕在自己死亡之后觉醒,不然,自己不会遇上任矛,他知道人猫一定会找到这个结界的,这个唯一能让他觉醒的神念如果不是驻留在李处年身体里,这次还真让任矛阴谋得成了。

“你可以出去了。”小不点见人鼠合了眼,便直接驱赶任矛离开。

任矛没有迟疑,转身离去。小不点又坐上高台,兰子离天老大的床头,在床头后的坐垫上,盘腿靠在墙边也迷上双眼,室内一下安静下来。

橡皮山,这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唯一块净土。人鼠见任矛离开,他睁开了眼,小不点点了一下头,并没作声,便开放心神,一任神识向八方延伸,结界毁坏严重,橡皮山安在,洪水已经退去,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同类散落在各处,有的已经在重返家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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