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霏

编辑/李信

距离薇娅被罚还不到2个月，便传出一则有关“薇娅或3月复出”的消息，让薇娅再次成为关注焦点。

近期，据36氪报道，薇娅正在谋求复出，可能最晚今年3月在淘宝重新开播。若复播，账号名称和粉丝不会改变，淘宝店铺恢复上线，未来仍会以直播的形式展开工作。

巧合的是，该消息曝出的前一天，也就是2月12日，一个由薇娅直播间助播组成的新直播账号“蜜蜂惊喜社”横空出世，在淘宝进行了首场直播。一位薇娅粉丝告诉连线Insight，该账号出镜的6位主播中，有5人曾是薇娅直播间常年出境的“老人”。

“蜜蜂惊喜社”淘宝直播主页，图源淘宝APP

对于蜜蜂惊喜社的“身世”，连线Insight询问多位资深电商从业者后发现，早在开播前，不少行业从业者便得知这一直播团队的背景，“你不知道吗？除了没有薇娅，其他都是薇娅原班人马，什么都没变，没什么可打听的。”

或与薇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新团队并未像其他素人团队一般直播间流量低迷。其首场直播观看量达到112万，涨粉超过26万。两天后，直播间观看量便飙升到436.23万，粉丝总量达到71.5万。

一位接触“蜜蜂惊喜社”的品牌负责人向连线Insight直言：“虽然此前为薇娅助播，但这些新主播们的能力很强，远超于其他中腰部主播，大有成为淘宝第一梯队玩家的势头。”

时至今日，距离薇娅被罚已过去57天。在薇娅消失的近2个月内，外界未收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但品牌方们一直未切断与薇娅方面的联系。

一位曾与薇娅合作过的品牌商对连线Insight透露：“这段时间，薇娅这边告知我们等着就行，团队未解散，不会有大问题发生，有新解决方案出来。后来推出‘蜜蜂惊喜社’，我们就立马开始谈合作了。”

自薇娅被罚、封禁所有相关账号后，“超头流量释放后，直播电商行业或将迎来新格局”的言论蜂拥而起。如今来看，直播电商的格局并没有想象中变化那么大。

尽管不少品牌商们试图“去超级主播化”，加速品牌自播，构建属于自己的“私域流量”。但事实证明，掌握优质资源的顶级主播依旧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薇娅被封禁后，她的流量似乎未被真正瓜分。一位杭州MCN机构负责人向连线Insight坦言：“说实话，这段时间并未感觉竞争压力变小，其实和之前差不多。”

多位薇娅粉丝也表示：“自从薇娅停播后，几乎没有在其他主播直播间买过产品。李佳琦等其他人的直播间并不能满足自己的消费需求。”

至于薇娅计划3月复出一事，一位接近淘宝直播方面的知情人向连线Insight表示：“未收到薇娅要复播的通知”。

对于薇娅复播的可能性，亚太鹏盛财税集团合伙人、税筹专家冯敏向连线Insight表示：“若薇娅公司方面按要求完成整改，便达到复出条件，但是市场是否继续接受她，存在不确定性。”

不过，“蜜蜂惊喜社”的走红无疑证明，超头主播们加持的流量威力依旧不减，那么薇娅未来复出的可能性有多大？市场是否依旧为其买单？

1、薇娅消失的两个月

时隔薇娅直播间下线近两个月，薇娅再次回到大众视线。

2022年2月12日，一位微博大V率先曝出薇娅回归的消息，表示薇娅团队重新开启直播，其发文称“薇娅直播复出了吗？不过主播全是以前的模特和助播，薇娅是当幕后大老板了吗？还刷到一个姐妹说她改垂帘听政，不抛头露面了。”同时配上名为“蜜蜂惊喜社”的淘宝直播间截屏照片。

该消息一出，#薇娅直播复出#词条迅速登上当天微博热搜。

一天后， 36氪也发布相关消息，透露薇娅正在计划复出，最晚或在今年3月在淘宝重新开播。其中，薇娅的店铺会在淘宝恢复上线，未来会以直播的形式继续展开工作，其账号名称和粉丝不会改变。并且薇娅背后的谦寻公司未有解散和裁员的情况发生，直播团队暂时以服务其他主播为主。目前，由薇娅助播们组成的“蜜蜂惊喜社”淘宝账号，已经开始直播活动。

连线Insight搜索发现，谦寻官网的薇娅介绍详情页中，有抖音、微博、小红书、淘宝直播等四个账号。其中，抖音链接跳转后的页面处于封禁状态，点击“私信”对话框后仍可正常弹出加入粉丝群的链接提示；微博、小红书等账号跳转后显示页面不存在。

薇娅抖音账号已被封禁，图源抖音App

一位曾接触淘宝直播方面的知情人也向连线Insight表示：“未收到薇娅要复播的通知，感觉近期复出的可能性不大。”

依赖MCN机构的品牌商们更关心薇娅的复出进展。一位家纺品牌商向连线Insight坦言：“之前我们和薇娅合作过一次，效果不错，她的直播间被封禁后，我们一直和对方团队保持联系。薇娅方面没有说‘不做直播带货’，只是一直告诉我们‘不要着急，再等等，我们正在想办法’等说辞。”

据上述品牌商进一步透露，“行业很早之前就传出薇娅可能复出的消息，但大家不知道最后以何种方式回归，后来他们就推出‘蜜蜂惊喜社’，我们立刻和对方洽谈合作了。”

虽淘宝、薇娅等方面在对媒体公开回应中，并未对薇娅个人是否复出给出答案，但横空出世的“蜜蜂惊喜社”似乎一夜间火了。

连线Insight发现，“蜜蜂惊喜社”虽上线仅4天，但粉丝量以日均上涨20万的趋势，不断刷新粉丝总量。2月13日，该直播间观看人次从首播的112万增至306.8万；2月15日，435.4万用户涌进直播间。仅4天时间，这一直播间的粉丝已超过80万。

据连线Insight获知，“蜜蜂惊喜社”账号下开播的六名主播成员中，昊昊、凯子、发财曾为薇娅直播间内的助播，小涵、多多则以模特身份多次出现。

虽“蜜蜂惊喜社”未直接点名其与谦寻的关系，主播成员也在直播过程反复强调“创业”这一新身份。但连线Insight发现，在一场直播中，“蜜蜂惊喜社”曾带货过一款商品名称中带有“考拉二小姐”的产品。谦寻官网显示，考拉二小姐（以下简称考拉）被称为淘宝第一美食博主。薇娅被罚之前，考拉一直以“薇娅师妹”身份对外活动。

“考拉”为谦寻旗下主播，图源谦寻官方网站

在熟悉薇娅团队的品牌方看来，“蜜蜂惊喜社”团队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多位曾与薇娅合作的品牌方负责人，均在朋友圈自发转载有关“蜜蜂惊喜社”的官方消息，其中一位已经与“蜜蜂惊喜社”完成带货合作。

一位曾与薇娅团队合作过的美食品牌方对连线Insight直言：“除了主播不一样，‘蜜蜂惊喜社’和薇娅招商团队一模一样，连直播间都是一样的，合作费用也没有太大差别。而且新主播们的能力也比其他非顶流主播强很多。”

在产品优惠度方面，新直播间与薇娅相比相差不大。

以薇娅直播间常客玉泽积雪草安心修护面膜为例。连线Insight对比发现，此前薇娅曾以274元/4盒，并附赠一支眼霜的优惠力度进行售卖，“蜜蜂惊喜社”则以208盒/3盒的价格打包出售，优惠力度略低于薇娅直播间。而百瑞源枸杞的价格在薇娅和“蜜蜂惊喜社”直播间价格相同，均为59.8元/2盒。

正如薇娅粉丝们所说，“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薇娅消失将近两个月后，选择换一种形式“复出”。这对于依赖薇娅等超头主播的品牌方们来说，或也是一个解决方案。

2、薇娅还有可能复出吗？

外界对于薇娅偷税漏税的负面印象还未彻底淡化，这位带货“一姐”还只能退居幕后。

据2021年12月20日杭州税务局发布的官方通告，加上滞纳金，薇娅总计被罚13.41亿元，扣除已经补缴的5亿多元，她仍需再缴纳8亿多元。

薇娅偷逃税的官方通告，图源国家税务总局浙江省税务局官网

这一处罚力度已算是“从轻发落”。《税收征收管理法》显示，偷税人可被处以少缴税款百分之五十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薇娅并没有受到这类顶格处罚。

杭州市税务局在“答记者问”中进行过解释。黄薇（薇娅本名）对其隐匿个人收入偷税行为进行了自查，并向税务机关提交补税申请，因配合调查主动补缴了税款5亿元，占查实偷逃税款的78%。并且黄薇方面主动报告税务机关尚未掌握的涉税违法行为，具有主动减轻违法行为危害后果等情节，给予从轻处罚。

根据相关法规，补缴税款的期限可由税务机依法确定。纳税人有特殊困难、无法按期缴纳的，经税务部门批准后可延期缴纳，但最长不得超过三个月。若纳税人能在规定期限内缴清税款、滞纳金和罚款，则依法不予追究刑事责任；若在规定期限内未缴清税款、滞纳金和罚款，税务机关将依法移送公安机关处理。

彼时，薇娅经纪人对外声明将“会想尽一切办法全力在期限内补完。”

目前，直播带货全行业查税风暴还在继续。一名接近杭州税务机关的业内人士接受36氪采访时透露：“第四波对于主播和机构的惩处仍未结束，针对逃税主播的处罚，目前也并没有松动的迹象。”

一位前阿里员工去年年底曾向连线Insight透露：“有关部门希望把薇娅当作标杆，借此来警示整个直播行业。“

不过距离被罚两个月不到，便传出薇娅复出的消息。对于薇娅今后复出的难度和可能性，不同行业从业者向连线Insight表达了不同观点。

在税务专家冯敏看来，薇娅复出只是时间问题。她向连线Insight分析：“薇娅个人若要复出，可能至少满足以下两个方面。第一是涉事主体获得了整改通过的官方文件；第二是保证与其相关的公司运营和财务报表尽量透明化。当然也不排除还要满足其他条件。”

在冯敏看来，只要满足法律、政策等方面的要求，薇娅方面整改通过、公司运营管理合规，其复出便有希望。“一般整改需要3-6个月，整改的具体情况，要看薇娅复出时的声明内容，如附加整改通过文件等，就可以恢复正常直播活动了。”

据冯敏预测，“或许今年3·15和两会之后，薇娅就可以复出了，但至于市场是否继续接受她，就存在不确定性了。”

对于不少直播行业从业者认为“薇娅等主播偷税漏税，应与劣迹艺人‘待遇’相同”等看法，冯敏则向连线Insight给出相反观点：“薇娅并不完全算是劣迹艺人，她的问题在于其财税管理没做好，不存在卖假货、出现人身伤亡等问题。”

并且，截至目前，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尚未有薇娅等主播被列入黑名单等通告。该协会已发布九批共446名网络主播警示名单，最近一批名单公示时间是2021年11月23日，天佑、铁山靠等主播以及吴亦凡、郑爽等演艺人员均在名单之内。

关于公布第九批警示名单的公告，图源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官方微信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这一最新名单公布的前3天，浙江省杭州市税务部门向朱宸慧（网名：雪梨）、林珊珊下达税务行政处理决定书，通告该两名网络主播涉嫌偷逃税款。但两人最终也并未进入上述网络主播最新警示名单内。

不仅税务专家，一些投资人也认为薇娅复出“有希望”。一位投资人向连线Insight表示：“薇娅此前曾主动报告税务机关尚未掌握的涉税违法行为，相关部门可能对其从轻处理，薇娅复播较有希望。”

当然，不少直播行业从业者也认为薇娅复播的希望十分渺茫。

一位MCN机构创始人直言：“像薇娅这类偷税漏税的网络主播，虽不属于演艺行业从业者，但也的确失德。针对偷漏税主播的处罚还在继续，若薇娅开了先例，所谓的示范效应不复存在，其他被罚主播也可以在各平台出镜了。”

3、谁还愿意为薇娅复出买单？

“薇娅风波”发生的2个月里，呼唤薇娅回归的“薇娅的女人”一直活跃在各大社交平台。

即便最先回归的是薇娅的助播们，也大受薇娅粉丝欢迎。仅从“蜜蜂惊喜社”直播间粉丝，平均每天以二十万为单位上涨，便足以看出。

并且自开播以来，“蜜蜂惊喜社”主播虽未提及薇娅，但直播间、官方微博、官方微信等各平台，充斥着粉丝“你们回来了”“又找到组织了”等评论。

粉丝留言，图源“蜜蜂惊喜社”官方微博

据一位MCN机构创始人向连线Insight解释：“在直播行业，像薇娅这种头部主播，不管是自己手里的私域流量，还是手里把控的官方资源，都属于行业顶级。她们对于平台的理解必定超乎其他团队，哪怕没有现成的资源，也比其他人更容易在新环境立足。”

在上述创始人看来，“头部主播立足行业这么久，粉丝粘性肯定是非常高的，起新号更是相当容易。比如铁山靠被封禁以后，他妻子立刻出来直播，一样可以做到直播间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同时在线。”

相比于对主播个人的崇拜，粉丝们似乎更看重主播团队手中的货品资源。

《人物》曾在2020年报道，薇娅专属招商团队有40多人，选品人员300人，细分出十几条垂直领域，各领域的负责人员全部来自垂直领域。

一位2019年便成为薇娅粉丝的消费者向连线Insight直言：“特别期待薇娅的回归。这两个月我几乎没看直播，虽喜欢李佳琦，但他以美妆护肤类商品为主，我比较偏向于购买日常用品，所以李佳琦的选品都不是我需要的。我也不信任其他主播们的选品能力。‘蜜蜂惊喜社’对我而言，真的是一个大‘惊喜’。”

除了消费者，不少品牌方也期待薇娅的回归。

一位头部洗护品牌运营负责人向连线Insight直言：“这段时间合作的主播，带货成绩都不如意。薇娅不论以何种形式回归，我们都多了一个完成2022年KPI的靠谱‘销售渠道’。目前我们正在与‘蜜蜂惊喜社’招商团队接触。”

在上述负责人看来，“若此前薇娅直播间是‘航空母舰’，现在‘蜜蜂惊喜社’算是巡洋舰，若后续若继续孵化、深耕新账号，即便薇娅本人不复出，收入也不比此前差。”

正如谦寻控股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董海锋，去年接受《中国企业家》专访时直言：“等到哪一天，假如薇娅由于种种原因不能直播了，谦寻依然是一个持续发展的企业”。

不过，一些MCN机构从业者并不欢迎薇娅的回归。

“双头部垄断直播流量的格局被打破尚且不久，薇娅若近期复出，短时间内一定引发外界巨大关注，其他主播的溢价能力可能再次回到从前，只怕到时又要引起一波行业动荡。像我们这样的小MCN机构，处境只怕难上加难。”一位MCN机构创始人对连线Insight如是说。

薇娅“借壳”复出的方式并非个例。其实紧随“蜜蜂惊喜社”之后，雪梨的助播团队近期也开通新淘宝直播账号，再度活跃在大众面前。

连线Insight最新发现，除了薇娅助播团队以“蜜蜂惊喜社”出现外，一个名为“光光来了”的淘宝直播账号，也在2月15日进行了首场直播带货，主播们来自雪梨此前助播团队。但不同于“蜜蜂惊喜社”属于谦寻团队，据每日经济新闻此前报道，雪梨直播公司盛珩文化已经解散。

并且，据“光光来了”中的名为“光光”的主播在其个人微博透露，“淘宝很多部门领导，对于我开播还是很支持的。”

肉眼可见的是，在超头部主播平台加持下，原本主要展示产品、营造让主播与粉丝深度讲解氛围的助播们，已经在行业内快速“生根发芽”。他们也可以作为“薇娅们”的替身，让超头部主播换一种方式“复活”。

不过无论薇娅是否复出，直播行业大变天成为事实，那个属于薇娅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

（本文头图来源于谦寻官方网站。）